不久前，在上海新國際博覽中心方艙醫院會診現場，兩位中、西醫專家“戰友”相逢了。

“方老師，有一部分病人轉陰后，癥狀可能會持續一段時間，中醫藥有什么好辦法？”前來援滬的武漢大學中南醫院副院長李志強，把這個問題拋給了兩年前曾經援漢的中醫專家方邦江。

“同我想到一起了！中醫治療傳染病，歷來重視患者的康復，病人出了方艙，并不是放回去就不管，我們準備了不同的中藥。”上海中醫藥大學急危重癥研究所所長、龍華醫院急診科主任方邦江回答。

一個難題，幾句對話，兩人很快達成了共識。

“走，一起去看看！”商量完，兩人便進了病房。

方邦江與李志強相識于武漢。2020年年初，方邦江馳援武漢雷神山醫院，只不過那時，兩人還是網友。

2020年3月30日，本報在《雷神山的輪椅醫生》一文中報道過方邦江的先進事跡。當時因房頂漏雨地面濕滑，他不慎扭傷了右膝關節，無法站立行走。

“方老師，別進病房了，我們去就行。”上海本輪疫情發生之初，組內專家勸他。“怕啥？！我是一名老黨員，又是一名中醫人，這個時候就得上一線！”他執拗地表示。

記者見到方邦江時，他剛從上海市第九人民醫院北部定點醫院會診回來。走進房間，他先拿出一大包藥，從中挑選出幾樣塞進嘴里。“不瞞你講，我有高血壓，兩處骨折，還有肩周炎，最近老毛病又犯了，穿衣服都難！”吃藥過程中，又有工作電話打了過來。

今年3月，方邦江重披戰甲，在國家第九版新冠肺炎診療方案的基礎上，針對奧密克戎變異株制定了具有上海特色的中醫共識方案，提出無癥狀感染者和輕癥患者的辨證方藥，并為找藥、煎藥、發藥而四下奔忙。

“中醫要以快制快！一是以最小代價獲得最大效益，二是防止無癥狀、輕癥患者轉為重癥、危重癥。”在他看來，中醫藥要發揮“輕騎兵”作用——“關鍵的時刻管用”。

來自武漢和上海的實戰經驗表明，在疫情防控上，中西醫完全可以找到結合點，形成優勢互補。

“我是搞西醫的，在武漢戰疫中，看到中醫藥在方艙里效果不錯。”這次援滬，李志強在方艙里發現有的老人愁眉苦臉、精神不好，心里很著急，于是請方邦江來現場診療。“看到病人笑了，我心里就有底了，這說明病情有好轉。這不，有患者找我要中藥，我就請方老師再給開方子。”李志強說。

中醫藥“輕騎兵”如何介入重癥患者的治療？前些天，在上海市第六人民醫院東院新冠重癥病房內，方邦江和數位西醫專家為一名病情復雜的87歲患者會診。“建議使用大黃、人參，不僅能通大便，也能抗炎。”“對！大便一定要通，否則肺炎也不容易好。”方邦江的支招獲得其他專家的認同。事后，按照這個方法服用中藥，患者的病情果然有了明顯好轉。

在治療過程中，他們還發現有一些長期核酸不轉陰的患者。“有的患者有糖尿病、高血壓等基礎疾病，康復能力弱；還有的患者沒有打疫苗，很容易轉為重癥。”對此，江西援滬醫療隊隊員、江西省九江市中醫醫院中醫組組長李金華有些著急。

怎么辦？“從中醫的角度看，這些患者的免疫功能低下，我們就從這里著手。”方邦江提出，在方艙逐步實施中醫“一型一策”，即根據不同病型分別給予不同中藥；特殊患者“一人一方”，即單獨開方，把中藥顆粒配方和煎劑結合起來，第一時間將中藥送發給患者。

“效果看得見！”李金華興奮地表示，不僅患者的嗓子疼、發熱等癥狀明顯緩解，核酸轉陰的時間也大大縮短——使用中醫方劑后，患者轉陰時間平均縮短了2.8天左右，最短的不足4天。

“新國際博覽中心方艙醫院是上海第一個提供中藥煎劑服務和中藥全覆蓋的方艙醫院，目前沒有一名患者死亡。”方邦江分析認為，使用中醫藥干預后，患者在減少轉重率和住院時間上均顯示出良好的療效趨勢。

“雖然這兩天只有1000人左右，但最高峰時有1.4萬多名患者同時在艙。”新國際博覽中心方艙醫院醫務處干部、方邦江中醫團隊專家曹敏教授介紹，截至目前，該方艙共接待患者約4.2萬人，“僅中藥湯劑就發放了12萬余帖”。

方邦江坦言，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中醫藥能夠像火線上的輕騎兵一樣，在抗疫戰場發揮獨特優勢，“讓越來越多的患者康復出院，為堅決打贏大上海保衛戰貢獻中醫藥的智慧與力量”。

（本報前方報道組 本報上海5月19日電 記者章正、張蕾、靳昊）